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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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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

記憶松動

這裏是哪裏?

枯黃的樹葉泛著斑駁,完全喪失了生機,風一吹動,駐留在枝頭的枯葉便不受控制地飄落。一只手伸出,抓住了即將墜落的枯葉,沈悶的腳步聲響起,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。

他是誰?

松田陣平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之中,這是夢嗎?

他從樹影之下走出,燦爛奪目的太陽光盡數灑在他的身上,男人手捧鮮花,站在陽光之下。

沒有任何陰影遮擋,松田陣平徹底看清了他的臉。

那張熟悉的人臉,松田陣平每天都會看到,那是他自己。

松田陣平瞬間意識到了,這是一場屬於他自己的夢境。但是很奇怪,明明是夢,但松田陣平卻意外擁有自己的意識,他恍若從第三方世界觀察這個特殊又奇怪的夢境。

隨著松田陣平知曉夢的存在,周圍昏暗的環境逐漸變得清晰起來,松田陣平這才看清夢中自己的樣貌,以及自己身處的地方。

黑色的卷毛被打理的清清爽爽,他戴著墨鏡,黑色西服襯得他如同從黑白相框中走出一樣,濃重的悲傷被壓抑在黑色之下,自己看上去似乎沈穩了不少,松田陣平看著他手中的那束花,夢裏明明陽光燦爛,光線明亮,自己的身上卻莫名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,整個畫面黯淡無光,唯有自己手中的那束鮮花顏色綺麗,恍若是這蒙塵世界內的唯一色彩。

他站在墓地之中,目標明確又堅定地向著一個方向走去。

等等,墓地?

松田陣平瞳孔縮小,他在看望誰?松田陣平怎麽不記得自己身邊有熟悉的人死去了,工作這麽多年,大家都活得好好的,他從不需要去墓地探望未故去的舊友。

是誰?

松田陣平下意識想讓自己停住步伐,心中隱隱作祟的念頭令他感到無名恐慌,松田陣平想讓他停下,他無聲叫喊著,想要制止,卻是徒勞。

松田陣平似乎只能觀望這個夢境,並不能實質做出些什麽事情,於是,他只能看著自己一步一步、不急不緩地到達那座墓碑前面。

[萩原家之墓]

哈啊,是誰的墓。

是誰…

不知什麽時辰的太陽高懸空中,它從不吝嗇將自己的全部餘輝灑向大地,灼熱的太陽光將旁邊的大樹照得愈發蔥翠,墓碑附近的植物倒是承受不住這份炙熱,連葉子都變得焉噠噠的,松田陣平註視著那座墓碑,明明只是個夢,寒意卻從腳底開始蔓延,先是手,接著是胸口,然後一路上爬,最後抵達喉嚨……

[萩原家之墓]

松田陣平看著自己將鮮花放到墓碑前,灼熱的陽光下,本該展現頹勢的鮮花非但沒有變得焉巴,反而盛開的愈發靡艷,如同用生命綻放一般,死亡與生機並現,松田陣平就這樣默默看著自己立在墓碑前。

這是誰的墓?

這是萩原研二的墓。

這裏面埋葬的是誰?

這裏面埋葬的是他的幼馴染。

萩原研二…為什麽……

空寂的陵園,陽光透過樹枝縫隙徐徐灑下幾縷光芒,細碎的光斑照在墓碑之上,隱約藏著無人察覺的暖意,他伸出手像是要觸碰,那光暈卻像萩原一樣,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,最後手下只餘墓碑的冰涼。

那麽熾熱的陽光,竟連墓碑都無法照暖。

松田陣平不知看了有多久,他看著那個自己開始絮絮叨叨地與研二說著話,可惜他聽不到任何聲音,只能憑借男人的口型辨別他所說的話語。

“我已經進入搜查一課了,時隔這麽多年,那個炸彈犯終於出現了。”

“明明不是個會猛踩油門的人不是嗎?”

“班長現在派去了別的地方,金毛混蛋和景老爺也已經很久沒見到他們了,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。”

他說了好多好多話,松田陣平扯了扯嘴角,想要嘲笑自己,明明以往自己不是這麽能說的人,往常總是研二在自己耳邊嘮叨著,他總是習慣性地與他分享各種各樣的事情,從小到大他們都玩在一起,松田陣平從沒想到研二會先自己一步死去。

“那種人、就是那種人,奪走了你的性命。”

他們身處危險的爆炸物處理班,松田陣平早就知道他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死去,也許是在出於一個十分驚險難解的炸彈,也許是遇到窮兇惡極的罪犯,也許是為救人而喪命……

他也曾想到無數種他們未來會死亡的方式…

但!他從來沒有想到,幼馴染會這樣死去;他也從未想過,幼馴染會死的這麽早……

那種人、那種人…怎麽能夠、他怎麽配!

“我嘛,因為幼時家裏遭遇了一些變故,所以就想著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度日,這就足夠了。”

“警察這個職業就很好啊,不會被隨意辭退,可以工作終身。”

“嘛,我可不是那種正義感爆表的人,我就是個普通人啦。”

“我決定了,我要和陣平醬一起去爆炸物處理班。”

“放心,我可不是因為你的話動搖的,研二醬有深思熟慮過啦。”

“如果我死了,陣平醬可要為我報仇啊。”

透過他的回憶,松田陣平看到了全部。僅僅只是那種卑劣自私的小人,卻奪走了研二的性命。

“我會為你報仇的,研二。”松田陣平看著自己狠狠揮出一個拳頭,而後停在墓碑前,他早已摘下了墨鏡,幽藍色的瞳孔深處,不屈的火焰正在燃燒,仇恨與痛苦交織,理智和事實博弈,四年來,他終於還是接受了那個事實。

萩原研二,亡故。

夢境還在繼續,松田陣平看著自己努力在搜查一課追尋當年的炸彈犯,看著自己破解炸彈犯發來的訊息,看著自己從容地走上摩天輪……

最後,他看著摩天輪裏的炸彈停留在00:00,未燃盡的香煙還停留在手上,到最後,松田陣平看著自己無奈嘆息。

“對不起啊研二,到頭來,我還是沒能成功為你報仇……”

“嘭!”

松田陣平一下從夢中驚醒。

“才六點啊。”松田陣平將手機放回去,窗外天還未亮,他靠著枕頭,松田陣平緩緩呼出一口氣,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來緩解一下情緒,但是失敗了。

“這種事情,怎麽可能啊。”松田陣平低低出聲,他自嘲,還未完全回過神,“那個炸彈犯,之前和hagi抓住了,我們都沒有遇到那個爆炸案。”

“更重要的是,hagi根本沒死。”

說著說著,松田陣平的聲音越來越低。

真的是這樣嗎?

松田陣平伸出手,透過窗外的微弱光線,他看到了,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
所以、那個夢是假的嗎?

松田陣平在心裏這樣問自己,他從床上起身,松田陣平不想開燈,他走在黑暗中,腦子裏不停回放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墓碑。交錯的記憶在腦海中交織,松田陣平坐在沙發上,他揉了揉隱隱發脹的大腦,隨意靠在後邊。

“你也來掃墓?”模糊的身影慢慢出現在腦海,松田陣平努力回想那個人的身影,好像是宮澤名萊。

“…父母去世…你…掃墓…誰?”

“我的一個好友。”畫面中,他似乎笑了一下,眼神恍惚了一瞬,而後很快變得堅毅。

“…他是誰?”

他是誰?

“他是…”

“研二。”

“萩原研二”

萩原研二。

是啊,他在掃研二的墓。

雜亂的、莫名被遺忘的記憶盡數回歸,松田陣平蒼白著臉,一下接受大量記憶,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爆炸了。

公寓的炸彈、摩天輪的炸彈、炸彈犯…他全都想起來了。

萩原研二,他的幼馴染,本該死在那場爆炸裏的hagi,以及本該死在摩天輪內的自己,松田陣平全都想起來了。

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松田陣平喘著氣,汗珠從他臉上滑落,而後緩緩滴落,有幾滴沒入他的衣領間,松田陣平渾然不在意這些,他想起了hagi死後的四年內,他瘋狂想要找尋那個炸彈犯;他想到了同期難得聚在一起竟是為了給hagi掃墓;他想起了摩天輪即將爆炸前,突然停滯在00:00分的炸彈。

然後,山川倒流,天地輪轉,他的記憶被陌生的時間點填充,所有人都遺忘了hagi的死亡,包括他自己。

一定有什麽被自己忽略了,松田陣平覆盤著自己的記憶。

到底是什麽?

“說起來,這枚戒指還真是奇怪呢。”小小的研二伸出手,銀色的戒指看上去樸素無華,任憑他怎麽努力,也無法從手上摘下,研二醬無奈,只好端起手認真觀察起這枚奇怪又特別的戒指,“陣平醬看來看,這枚戒指上還刻了字誒!”

小小的萩原研二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下,使勁扯了扯幼年狀態松田陣平的衣服,力圖引起他的註意力。

“哈,這種事情才不重要吧。”小小的松田陣平皺著眉看著那個奇怪人魚贈送給自己幼馴染的戒指,“回去的時候我們再試一下肥皂水,萬一這枚戒指有危險怎麽辦!”

“這可是人魚小姐贈送的誒,研二醬認真檢查過了,完全安全!”萩原研二半點沒有將松田陣平的擔憂放在心上,相反,他還試圖把松田陣平的思想拐個彎,“讓研二醬來看看上面刻了什麽字。”

“什麽字啊。”無奈,松田陣平見幼馴染興致勃勃的樣子,勉強順著他的話說下句,反正不外是名字之類的,一點新意都沒有。

“回溯戒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上面刻了回溯戒三個字嗷~”

“好中二的感覺,總不可能真的回溯吧。”小小的松田陣平寶貝地擦幹凈自己的小墨鏡,他往前走去,沒有再看那枚戒指,“hagi,回家了。”

與此同時,同樣被噩夢纏繞的安室透睜開了灰藍色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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